几天哭的哟。大哥不在了,俺们可不敢留在皇都。和嫂子住在一起,真怕她哪天不高兴,把俺们也拉出去陪葬了。”
这纯粹是她俩多虑了。述里朵虽然狠辣,但深沉多智,不是嗜杀之人,被她以殉葬为由处死的,都是她潜在的政敌。倾国、倾城天真烂漫,手中无权,述里朵怎会把她们视作心腹大患呢。
李云昭无意为她们分析事理,想着尽快将她们引走才是,附和道:“二位公主说得不错,过几日你们嫂子就要来前线督战……”
倾国一蹦叁尺高,差点撞上帐篷顶端,慌张地大嚷:“她怎么也要来!俺们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她么?妹儿,你说俺们去哪?”
“依我之见,”李云昭抢在倾城之前发话,“你们不若去潞州找张子凡。难道你们不想念你们的张郎么?”一提到这个“爱称”,她就忍不住想笑。
“对啊!你不愧是当老大的,就是聪明哈,不过比起俺们姐俩还差点。妹儿,咱们走。”倾国完全忘记追问李云昭来此的意图,不知道自己和妹妹刚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,拉上妹妹扭头就走,看到帐外侍卫横七竖八躺了一地,她还以为他们在偷懒睡觉,嘀咕了一句,“算了,不罚他们了。”
李云昭在心里为张子凡点蜡:唉,子凡贤侄,你自求多福罢。不过张子凡武功早已今非昔比,心性更是磨炼得颇为稳重,面对倾国、倾城大概能应付过去了,实在躲不开,他还能找他二叔和十叁姨求助嘛。据她所知,存勖他们从太原调兵朝潞州进发,与李嗣源相争,一路捷报频传。
等倾国、倾城远去后,李云昭打算再寻一寻耶律尧光的踪迹,忽然西南角隐隐传来人喊马嘶之声,似有千军万马奔驰而来,离得远了分辨不出喊叫声是哪种语言,心中惊疑不定。
她出得帐来,火光冲天,杀声震地,契丹人反应过来是敌袭,立时与她带来的诸人斗得天昏地暗,难分难解。幻音坊与不良人中的精锐,以一当十乃至以一当百,都是不在话下,但猛虎架不住群狼,眼见敌人密密麻麻,杀不胜杀,难免心生气馁。
无妨,她的疲兵之计已经达成了,可惜没有活捉耶律尧光。
她身形晃处,已奔出十余丈,见己方难占上风,一声清啸,鼓足中气,绵绵不绝,有若一条长龙行经空际,示意众人罢手停斗,随她撤回城中。
这时远处人马奔驰之声越来越近,李云昭和契丹人均起疑心,都道是敌人的援兵。李云昭举目遥观,只见敌阵的“帅”旗附近人声大噪,辙杂旗靡,阵脚大乱,似有一支奇兵,从天而降,突然朝契丹大元帅的金帐杀过去!
李云昭拍手称好,虽然不知来的是谁,但只要与契丹为难,就是她的朋友。她朗声道:“咱们杀过去和来人会和!”
她翩如飞鸟,在人潮中倏起倏落,当先开路,走过之处,契丹兵手中的兵刃铛啷啷坠地,瞥见一个契丹老头鬼鬼祟祟想要逃跑,追上去将他踢了个筋斗。那老头底子不错,惨呼一声,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,性命却是无碍。她不知这人就是前日朝自己暗下幻术的大贺枫。
李云昭率众与那支无名军队里外夹攻,将挡路的契丹兵杀散,待到耶律尧光重新站稳脚跟,传令兵将回击,两路人马已合兵一处,退回城中去了。
厮杀了大半夜,晨光熹微,朝暾初露。李云昭于春晖清光之下,劲风茂草之中,长身玉立,神采飞扬,叫人好生仰慕。那无名军队的主帅对她可谓一见如故,解开头盔抱在怀里,下马行礼:“归义军节度使张迦陵,拜见岐王。”
这少年统帅肤色微黑,神情俊爽,整个人英姿勃发,风采夺目。
这便是阿姐常和她提起的小张姑娘了,归义军张氏世代礼佛,敦煌千佛洞中就有他们的供奉,“迦陵”一名出自佛教故事,是一种神鸟的名字。
虽然阿姐称呼她“小张”,但那是为了与她祖父张淮深相区分,实际上她与自己一般年纪。1
李云昭连忙将她扶起,含笑道:“如今是河西节度使了。”
将欲取之,必先予之,她知道张家最渴望的是什么。这不是什么养虎为患,而是笼络人心,以归义军的地缘环境来看,她不必太担心日后张家萌生反意。
毕竟归义军统治的基础只有境内数万汉人,吐蕃、粟特、回鹘等多方势力颇成气候,缺少中原王朝的支持难以为继。
张家不是每一代都能出一个张议潮或者张淮深,也不是每一代都能求得阿姐这般的人中龙凤降临。
张迦陵猛地抬头,心情激荡之下,颊边泛起红云:“这,这……”几代人的夙愿一朝实现,倒叫她有些不敢相信了。
当年祖父派出的使团追着皇帝逃难到了汉中,多少次无功而返,怎样都求不得一道册封;公主殿下以强硬手段镇压归义军内不稳定势力,帮助张氏在河西重新站稳脚跟,继续统领归义军,可每当谈及册封一事,往往以不可越俎代庖搪塞。
晋阳公主,明明是那样一个爽朗聪慧的女子,当初为了避开朝堂上的纷乱扰攘来到河西,听祖父回忆,她那时心情甚佳,就好似大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