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葛亮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,冷静,克制,丝毫不带感情:“主公,我们走!刘景升的遗体必在后院,孰是孰非一看就知。”
刘备道:“军师,令夫人还在”
“无须管她!”
虽然理智告诉她诸葛亮在做戏,但这四个字出来时,心还是一瞬间化作死灰,宝钗的眼泪落了下来。
脚步离去的声音却越来越响了。
蔡夫人已有些癫狂,推着宝钗向前走了一步,厉声道:“诸葛亮,你回头看一眼,你的妻子正在流眼泪呢,她哭了,因为你抛弃她!”
她狂笑:“女人啊女人,一旦没人在意,你的眼泪就一文不值!”
她嘶声叫嚷,底气却越来越不足:“不许去,不许再走一步!你们当真不怕我杀了她?我真的会杀她的!”
宝钗颈上又是一阵刺痛,但她已经几乎察觉不到了。
越表现得不在意,蔡夫人越大概率会放开她,因为她还得为唯一的儿子留一条活路。
宝钗知道,诸葛亮心下赌的也是这一点。
所以,他要让自己尽可能地显得无情,越无情,希望越大。
虽然她懂他,但宝钗的心,还是更痛了。
他不会让刘备当真许下诺言,来百分之百保全妻子的性命。
他也不会暂时让刘备许下诺言,以后再设法反悔。
刘备的仁义与信义,都逼得他们别无选择,绝不能将刘备逼到必须做选择的地步。
宝钗的泪干涸在面颊上,一瞬间,她甚至忘了自己还有底牌。
“为什么不许去?”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,“是不是去了,就会确认你当真是凶手?”
“琮儿!”
蔡夫人的声音更加癫狂。
来了,宝钗睁开眼。
蔡妍扶着刘琮的肩头,从侧门走了出来,一柄短刀就抵在刘琮的后心,兰五跟在他们身后,发髻散乱,显然经历了一场打斗。
她警惕地护在蔡妍身后,防止有人出来偷袭。
刘备等人皆停下了脚步。
她果然还有后招,诸葛亮的心一定,腿又开始微微发软了,他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赵云的胳膊。
蔡夫人语无伦次起来,手中的剑抖起来,在宝钗颈上留下更多血痕:“妍儿,我一向待你不薄,不要拿刀指着孩子啊!”
“待我不薄?”蔡妍冷笑起来,“重金蛊惑我父亲献女,去给蒯家的痨病鬼冲喜,是待我不薄?”
“我女儿病得要死,我跪在门外求你一天一夜,你却忙着招待那些对你有用的贵妇人,导致我女儿错过医治时机,是待我不薄?”
“以我母亲的坟墓做要挟,逼我去勾引诸葛亮,为刘琦端茶倒水、伺候汤药,又命我换了轻薄衣衫去给刘表送酒,这就是待我不薄?”
“亲手交给我毒药,让我下在刘琦的药碗里,却打定主意拿我一人顶罪,这就是待我不薄?”
“我将药下在酒里,不慎被来探病的刘表喝了,你立即跳出来,威胁我嫁祸刘琦,这就是待我不薄?”
众人愕然,原来真相是这样子。
蔡夫人狂笑起来:“我竟看走了眼,原以为你只是个空有容貌的废物,没想到还有这份眼力劲儿!”
蔡妍叹道:“我确曾是个废物,浑浑噩噩,被命运推着陷入漩涡。若非有人教我明理,替我一层层拨开迷津,如今还是被你耍得团团转的棋子呢!”
她手中短刀向下一划,刘琮痛得大哭起来:“阿娘,救命啊!好痛!”
蔡夫人慌了:“蔡妍,你冲着我来,不要伤害我的孩子!”
蔡妍冷笑道:“一个母亲为孩子能做出什么,我最懂了。”
她手中短刀在刘琮背上又划了一下:“丢掉你手中的剑,我就会停下手中的刀!否则,我就将这小胖子片成一千片!”
“是你!”蔡夫人恍然,“怪不得他们知道是什么毒药,怪不得他们能拿到降表,怪不得无论我怎么加强守卫,外面总是能拿到消息,原来一直是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