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是一位颍川故人,这两个字可是念苟或?”
梅鹿啐道:“学艺不精,还苟或呢,这是荀彧!”
宝钗扶着旁边树干,勉强站稳:“夫人什么时候,给这位荀先生去的信?”
“好多天了,”碧螺捏着自己的辫子,想了半天,终于道:“啊,对了,就是刘皇叔来借兵那天,当夜夫人就让蔡大人送了信去。”
宝钗如坠冰窟,她一直知道蔡氏是个短视浅薄的人,但不知她竟短视至此。
为了弄死刘备,蔡氏竟然写信向执掌许都的荀彧告密!
怪不得那日,她那般轻易就揭过了诸葛亮追随刘备之事,怪不得她这样的小肚鸡肠,竟然主动派人来请自己。
怪不得,她急着询问如何让刘琮站稳脚跟。
如果,诸葛亮因她的泄密受到了伤害,蠢如蔡氏也知她绝不会被原谅,所以她急着要榨干外甥女的价值。
宝钗手指掐进树皮里,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恨意。
她的手指刺痛,嗓音却依旧温和平稳:“碧螺,你瞧糜夫人身上那套金丝软绸漂亮吗?”
碧螺不知她为何突然这样问,下意识道:“当然好看,听说是用真金拉的丝线,掺进去织的呢!”
宝钗点头:“是我亲手拉出来的金线,这一套衣裙就用了五两金子。”
“真的呀!”碧螺啧舌,“下次表小姐再做衣服,千万叫我去看一看,哪怕摸一摸那金闪闪软滑滑的料子,我就满足了。”
宝钗微微一笑,手指已痛到麻木:“你若能拿到那位荀先生的信,我就送你一套!”
碧螺忙摇手:“夫人一收到信,就屏退众人藏进了自己屋子,我没有机会拿到的。”
“你会有机会的,”宝钗笃定地说,嗓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寒冷,“而且很快!”
碧螺将信将疑,带着窃喜与畏惧走掉了。
梅鹿发现了小姐手指上的血,忙赶上来擦拭。
宝钗推开她,低声道:“跟上碧螺,在蔡夫人唤我之前,别让她去蔡夫人面前。”
梅鹿懵懵懂懂:小姐为何知道蔡夫人会唤她?
蔡夫人忙着让刘琮在人前显弄,忽见围着她的人越来越少,围着两位刘夫人的反而越来越多。
她心下不满,让侍女去唤外甥女来。
听到召唤,宝钗已经平定了心情,她拿出手帕,缓缓擦干净手指上的血迹,换了笑容,去见蔡夫人。
蔡夫人借口更衣,满面怒容地独自坐在内间:“你的眼中,还有没有我这个姨母?”
宝钗笑道:“您可是我的亲姨母,此话何讲?”
蔡夫人冷声道:“哦,我还以为你如今只认得主母,不认得姨母了!”
宝钗倒了茶,亲手奉给蔡夫人:“姨妈,您是荆州的主母,姨丈稳坐荆襄,刘备不过暂得樊城一座孤城,朝不保夕,为何要在意他呢?”
蔡夫人面色稍缓,放下茶杯,仍带着一丝怒意道:“这大耳贼与刘琦交好,一旦被他逃得性命,岂不还要与我作对?”
宝钗笑道:“外面天蓝花艳,我陪姨母出去走一走,顺便替姨母解开心结!”
蔡夫人心下有鬼,不好太过执拗,点头答应。
宝钗扶着蔡夫人,远离了内眷们的花园,走到一处观景阁上。
秋风和煦,一墙之隔,也摆满了菊花,穿梭着捧食盒的童子,簇簇菊花下,红泥小炉上温着菊花酒,散溢着酒香。
刘琦正与蒯祺等一众年轻友人席地对饮,且歌且舞。
宝钗站在蔡夫人身后,凉凉道:“荆襄始终是刘家的荆襄,刘备借兵向北打下地盘,难道会不与姨丈共享?”
“刘备麾下猛将无数,倘若用以拱卫荆州,荆州之主岂不永远稳如泰山,何必总与他过不去呢?”
蔡夫人指着下方欢笑的刘琦,恨声道:“有这个祸害在,荆州之主便永不会是琮儿!”
宝钗笑道:“姨母所虑不过只此一人,何必因一人而舍天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