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俞晴醒来的时候,头痛欲裂。
整个脑袋像被人用铁锤重击过似的,眼前一片昏沉。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,揉了揉太阳穴,嘴巴乾涩得像是连声音都卡在喉头。
她愣了几秒,才猛然察觉到一件事——这里,是她的房间。
她怎么回来的?
她努力回想,却只记得昨晚她在夜店喝酒、跳舞,然后……全是一片空白。
——是谁送她回来的?她是怎么回来的?
还没等她想出答案,看了眼手机。时间:上午十一点二十七分。
她猛地清醒了一些。
……昨天根本没学几个小时。
沉柏川让她每天回报进度——而她昨天只写了一页笔记,还把那当作完成了的证明传过去。
她心跳开始加快,喉头发紧。虽然头还是痛,但她记得自己还有东西要补,她不能再拖。
掀开被子,她跌跌撞撞地去洗了脸,梳了头发。水从脸上滴下来的时候,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她深吸一口气,走到房门口——然后整个人怔在原地。
客厅里,沉柏川坐在沙发上,穿着灰色家居衬衫,腿叠着,手指敲着笔电键盘,眼神一如往常地专注冷静。
没有一句质问,没有一句怒骂。
只有死寂般的压迫。
林俞晴站在那里,指尖冰冷,背脊绷直。
她想问,但不敢开口。
她在努力拼凑昨晚的片段,思考自己是否还能狡辩什么。她刚试图出声时,沙发上的男人忽然开口了——
头没抬,语气却平稳得可怕:
「出来吃点东西,把药吃了。」
林俞晴愣了一下,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对她说话。
但下一秒,他补了一句:「醒酒药和胃药都在桌上。」
语气太过平静,平静得像是一潭湖面,看不出深浅。
她迟疑地走出来,看着桌上准备好的早餐。
她坐下,默默地拿起筷子,却始终不敢抬眼看他一眼。
那份压迫感让她坐立难安。这份安静,太诡异,太危险。
沉柏川没有再开口,但他自己知道,他的理智,已经卡在临界点的边缘。
她昨天的行为,一条一条地踩在他的底线上:
说谎、擅自外出、不归、喝酒、去夜店、差点被人带走——
她不知道他昨晚闯了多少红灯,也不知道他赶到那一刻,看见她醉到没有知觉地被男人半搀半抱时,脑子里有多想毁掉整个场子。
沉柏川静静坐着,手指依旧敲打键盘,动作没有停。
但每一下,都是在压着那即将炸裂的怒气。
他知道,现在这种冷静,才是真正的危险。
——一点点。
再一点点,他就会失控。
而那种失控,绝不是林俞晴能承受的。
饭她还是吃了,药也按他说的吞了。
收拾餐具的时候,林俞晴手在发抖。
不是怕——是太怕了,怕到身体自己记起那痛楚。
沉柏川没有理她。
从她走出房间的那一刻起,他都没抬头看她一眼。
他坐在沙发上,翻着电脑里的专案简报,像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。
她本来以为他会开口──
质问她去哪了、为什么说谎、是不是觉得他不在家就没人在掌控她的规矩。
可什么都没有。
这是暴风雨前的寧静,她心知肚明。
她站在原地很久,心里千头万绪,全是昨晚的碎片。
最后,她动了。
一步一步,走到他面前。
没出声,没哭,没喊委屈。
只是——跪了下去。
跪得笔直,低着头,像一件准备接受审判的东西。
沉柏川的视线没有从电脑移开,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。
只是,在她跪下那瞬间,他馀光撇了一眼。
然后,继续工作。
但心里,很明白。
──她记得规矩。
──她没有狡辩,没有逃避。
──她选择了面对。
不错。
那说明他过去的教导已经刻进她的身体里了。
至少够深,深到她知道不能赖、不能装、不能闹脾气。
但,也还不够。
如果她真有把握这样踩线,那表示──她还以为自己受得了。
他会让她知道,她撑不住的。
他从不容忍背叛,也从不放过欺骗。
林俞晴亲手把自己送上来了。
很好,他接。